贡王望了一眼自己的福晋,现在可是新婚之夜,走也不是留也不是。
善坤叹了一口气,嘴角一抹微笑煞是动人,道:“王爷自然是有王爷的事情,如果新婚之夜都不及事情重要,你便去吧。”
贡王顿时像得到特赦一般,站起身来,将吉服的帽子戴上,取过了狍皮披风,深深一躬身道:“福晋如此明事理,倒叫我汗颜了,我便去了!”说罢,推开了房门,行至廊前,正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旺达。
贡王面漏不悦,道:“什么事!”
旺达压低了声音道:“海德旺回来了,大庙那边有消息!”
贡王眉毛一挑,道:“叫海德旺书房见我!”
今日贡王大婚,虽然简单操办,但也是喜气洋洋,相比之下,贡王的书房显得冷清了许多,一些下人觉得贡王今日不会来书房,甚至没有给书房生火。
“是哪个下人轮值书房?是想要吃家法吗?”贡王的语气中,带出了一丝火气。
显然,当值的下人吃醉了酒,旺达带着海德旺赶来,见贡王面色不善,也是暗暗的吞了口唾沫,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,便走进了冰冷的书房。
嗤啦一声,火绒燃着,硬梨木的书桌上的灯烛点燃,在寒冷的书房之中,火焰似乎也燃烧不旺,一抖一抖的跳跃着。
贡王盯着这火焰良久,才问道:“说吧,你有什么消息?”
海德旺似乎有话难言,但是出于对于贡王的绝对忠诚,咬了咬嘴唇,道:“王爷,上次在茅荆坝驿馆刺杀你的强人,并不是外来之人,而是.......”
贡王皱了皱眉,道:“因何吞吞吐吐,直接说!”
“而是福会寺的喇嘛和石柱沟的山贼!”
贡王霍的一声在椅子上站了起来,背着手在地上踱步,旺达和海德旺都不敢言语了,脚步越来越快,显得心情格外的急躁,忽然转过身来,道:“你确定?”
海德旺鉴定的点了点头,道:“确定,当日护驾稍晚,并没有跟这些人交手,所以对一些细节不得而知,但是在清理尸体的时候,其中的一个,却正是福会寺的喇嘛罗布丹珠尔。此人我是万万不会看错的,是寺里的杂役,都不算是正式拜师的喇嘛。”
“罗布丹珠尔?”贡王仔细的回忆着这个人,片刻之后,问道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便怀疑此事和大庙有关,便偷偷地派遣了手下,连夜的在大庙外面蹲守,果然,不久之后,便有了收获,原来一起去参加刺杀的,并非这十几个人,还有漏网之鱼,他们当时没有敢回庙里。第二天夜里才鬼鬼祟祟的返回,这便太可疑了。”
贡王听着,便皱起了眉头,他打断了海德旺的话,问道:“当日之事,我们血战之时,你不在场,因何知道有人漏网,又如何知道这个人是漏网之人呢?”
海德旺道:“若不是一位少侠与我联手,估计我也参不透这其中的事情,依着我的脑力,现在应该还在福会寺的老槐树上蹲稍呢。”
旺达眼睛瞪得老大,问道:“你说的这位少侠,是如何的容貌?可就是当日救下王爷和我的那位少侠?”
海德旺点了点头,道:“应该就是的,我们喀喇沁旗不比直隶沧州,那里人人都会些拳脚,我们这里却不成。所以带着功夫的人,就比较好辨认了。”
“当日深夜,我带着人在福会寺山门外盯防,想要看看深更半夜都有什么人出入,就在快四更天的时候,后院角门开了,一个藏头裹脑的家伙溜了出来,趁着月色,便朝着西北方向走了出去。”
“当时我想,只要是跟着这家伙,看他去什么地方,不就吧这班家伙们一网打尽了么,于是便跟他身后,一路步行。”
此时,书房已经渐渐的温暖了起来,旺达已经将地龙烧的很热,几个人都脱掉了身上的裘皮,旺达将地龙上的一个生铁盖子打开,座上了一把铁壶。
贡王接着道:“然后呢?”
海德旺道:“哪有那么容易,没想到大庙里面的这些喇嘛,却有这般好的脚力,我跟着他一路上走了十几里,却把我累得不行。此时已经是五更天了,他却沿着锡伯河往西,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”
旺达笑了笑,道:“锡伯河往西,过了银匠营和大西沟,可就没有什么人烟了啊!”
“就是的,还走,走到什么时候去啊!我一看已然是快要天亮了,倒不如捆了这厮,带到班房里一顿鞭子,就不信他不吐口。”
“可是就当我准备拔刀冲上去的时候,就听见什么东西破空而来,没等反应过来,脖子和后腰上面就中招了。我第一反应是中了镖,或者是雕翎箭啥的,可是却不很疼。你说怪不怪,这双脚顿时就不听使唤了,也叫不上声音。”
“还没等我栽倒,就觉得人影一闪,我的后腰已然是被托住了,然后又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,悄无声息的就将我放倒了,还死死的捂着我的嘴。”
“真实半路里杀出来个程咬金,我当时就像是被拍了花子,舌头根都是麻的。心说娘的,我也是马上的英雄啊,怎么在这里翻车了呢,于是就打量这家伙,这家伙也就二十多岁,脸上却俊俏的像个娘们。穿着一身长袍,辫子一点毛刺都没有,简直比阔少还标致。那家伙走远了,他才放开我。”
不知为何,海德旺的故事,竟然比京城天桥的评书先生说的还有滋味,贡王道:“没错,当日出手相救的便是这样的打扮。”
旺达不解的问道:“那为何要将你拦下呢?”
海德旺道:“原来,他也是跟踪这个家伙,从大庙出来的,就说我这个时候动手太早,若是此时出手拿人,怕是便坏了大事。然后我们两个便一路跟了下去。”
贡王很显然是在意这年轻人的身份来历,便问道:“你可曾打探出其身份来历?当日出手相救,也没有留下名讳。”
海德旺搓着手,憨笑道:“既然王爷都没有问出来,那么属下就更没办法啦!”